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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吃,猫奴,暖男…丰子恺与塘栖的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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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5-28 09:4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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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水人家伴水栖,水程遥不辨东西;

平铺菱叶湾湾绿,鸂鶒鸬鹚眼亦迷。

01

1914年(民国三年),一个少年坐船来到杭州。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少年将以独特的画风,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间风靡一时。

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介从家乡石门南下省城的普通学子。

少年站在渡口,身后是家乡,前方是未知的求学之路。这一年,他16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行囊中,是母亲为他准备的年糕与粽子。

此时的中国,也站在了新旧交替的十字路口。

船在一方古镇停靠。水南,商铺林立;水北,机器轰鸣。高耸的牌坊伫立水畔,七孔古桥横亘于前。

他记住了这个地方,也记住了那一捧黄白色的果子,入口甘甜,嚼之生津,回味无穷。船家说,这果子快要落市,早来旬日更好。

又错过了吗?错过又如何?

两年前的风云激荡,虽未一道热血,却仍记忆犹新。

只消来过,便不负此行。腹有诗书,何处不可有为?

他日,定要再来此地,尝一尝那时鲜的黄白鲜果。

他本是家中“慈玉”,上有六个姐姐。

曾是前清举人的父亲,是他的启蒙老师。而他,却醉心于家中染坊的线条和色彩,将《千家诗》中黑白的人物用染料涂成彩色。

父亲的宽和,让他开始描摹人物,同学、乡亲,都在他笔下鲜活。他还受私塾先生之命,为学校画孔子像供人瞻仰,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画家"。

画与笔,自此伴随终身。

四年前,他来到新式学堂,第一件事,便是在《祖国歌》中剪去辫子,继而感慨于跃动的音符,竟有此等力量。

画与乐,视觉与听觉之美,在脑海中交织。

人生,从此不同。


02

他是幸运的。

这一年春天,他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县立第三高等小学。

来到杭州,他同时投考了三所学校,都被录取,最终选择了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杭高前身),只因此校不仅规模大、藏书多,更是江南新文化运动的中心。

杭州自古是文脉。钱塘之激荡,运河之烟火,西湖之雅致。

在这里,他遇到了影响一生的两位老师——李叔同与夏丏尊。于前者,他学习绘画与音乐;于后者,他学习白话作文。也习得了西湖山水下的仁心雅韵。

他立下“打定主意,专心学画,把一生奉献给艺术”的志向。绘画、音乐与文学,伴随终身。

学艺者,先修身。从恩师处,他懂得了“大艺术家必是大人格者”。

又四年后,阅尽千帆的恩师出家为僧,他也自此与佛家结缘。

他的画,悲天悯人。一草一木、一猫一鸟,皆是温柔。

然温情之下,亦有一腔热血。

五年间,列强混战,世界巨变。

五年间,目睹别国,肆虐中华。

“五四运动”的呐喊,唤醒了亿万国人。他决定离开杭州,投身更加波澜壮阔的天地。


03

这一年,他21岁,从杭州返乡完婚,再次途经那座水乡古镇,再次错过了那黄白相间的果子。

妻子亦是大家闺秀。新婚燕尔,他前往上海,发起组织“中华美育会”,出版《美育》杂志,创办了中国第一所主修图画、音乐、手工艺的艺术师范学校——上海艺术专科师范学校。

他没有像其他新青年般“喜新”而“厌旧”,抛弃发妻,追逐爱情;而是把妻子接到上海,在校舍中相濡以沫。

两年后,他出海留洋、学习艺术。为了资助他,家里卖掉老宅。

十个月后,归来的他,融“平淡天真”于画中,以“诗趣的丰富”,将看似简单的生活场景,勾勒出深沉严肃的人生滋味,理趣并重,自成一派。

第二年,他赴上虞白马湖春晖中学教授音乐和美术,在湖边建了一间“小杨柳屋”,将妻儿接来同住。安逸而充满情趣的生活唤醒了他的创作灵感。

在一次参加完校务会议时,他悄悄画下了同事们神态各异地有趣样子。自那以后,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平凡人,便成为他笔下的主角。

《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不久,他再度前往上海,在江湾与匡互生、朱光潜一起创办了“立达中学”,还为《文学周刊》作了一系列插图,由此出版了第一本漫画集。

“漫画”二字,因他而在中国广为人知。

在江湾的第二年秋天,他有了新的住所,恰逢已经出家的弘一法师——李叔同先生云游至此,师徒默契,便有了后来的“缘缘堂”。

他许下心愿,要在老家石门建一座大宅子,种上江南古镇的草木花果,好叫年迈的母亲安度晚年。

04

数年后,母亲去世,已在教育和艺术界声名鹊起的他,毅然辞去全部教职,专事创作,只为凑齐建宅所需的6000元,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1933年春,在步入人生第三个本命年之际,他携妻儿返乡,在老家石门新建了一座缘缘堂,既是居所,亦是归宿。

在这里,他闲看、闲坐、闲居、闲思,又有妻儿相伴,前半生的游学、见闻、思考、感悟,尽皆凝聚在了一幅幅画作中。

在这里,他当了一回宅男和猫奴,精心布置居所房间,把自鸣钟取下来重新上色,用黑色的硬纸板剪出两只燕子粘在针尖上,任由两个月大的小花猫趴在肩膀上。

在这里,他与家人一道喝酒吃螃蟹,“草草杯盘共一欢,莫因柴米话辛酸。”两三杯黄酒下肚,便再无事值得烦恼。

在这里,他爱上了杨柳、樱桃与芭蕉,种在了缘缘堂前的花坛里:

他说,杨柳之美,则美在高而不忘本。

在这里,他与孩子一起顽皮打闹,在院子里做了滑梯、沙坑、跷跷板、秋千架、跳高架子,将一切搞得乱七八糟,又乐在其中,“像个大人一样去生存,像个孩子一样去生活”。还为他们准备礼物,放到枕边。

在这里,他将屈原的《离骚》用小楷写在扇面上,与孩子们一起玩“飞花令”。

这五年,这是中国民族经济的黄金五年,也是他创作的黄金五年——画集三部、散文五部、音乐三部、绘画八部,名噪一时。

可他最惦念的,仍是那一捧捧的黄白鲜果。每年春夏之交,他都会坐船南下,去到那个名叫塘栖的镇子,先尝枇杷,再访友人。

然岁月静好,终难敌烽火连天。

05

1937年冬,战火烧到江南大地,打破了平静的生活。无数浙北百姓扶老携幼,或渡过钱塘江,或逆流而上,躲避战乱。在他们身后,茅以升亲手炸断了建成才几个月钱塘江大桥。

曾经的执笔文生,毅然担起了丈夫与父亲的重任,带着一家人惜别缘缘堂,坐船南下,途径塘栖,等不到来年新果,一路向西,颠沛流离,先到桂林,后又追随西迁的浙江大学撤往重庆、四川,却从未失去对生活的乐观与豁达。

就连儿子也说:“喜欢逃难,因为逃难是和爸爸妈妈姐姐妹妹们坐汽车、看轮船”。

于是,他将逃难当成是难得的“全家旅游”,感慨这是“艺术的逃难”:

眼见生灵涂炭,百姓流离,他决定用自己的笔,为国家尽一份力。

他画下沿途的所见所闻,画下侵略者的暴行,画下人民的苦难。他告诉学生,画笔,就是我们的武器;要用我们的画,激励民众抗战到底。

在得知缘缘堂毁于战火后,他怒而写下《还我缘缘堂》《告缘缘堂在天之灵》。

抗战结束后,他回到江南,回到故乡;然物是人非,痛饮一场后,他离开了曾经闲居多年的伤心之地,再度南下杭州。

不爱火车爱扁舟,坐船途经塘栖时,他惊喜地看到,那黄白色的鲜果,再一次挂满树梢。入口甘甜,嚼之生津。

06

三十岁那年,他决定画50幅护生画为恩师弘一法师祝50岁大寿,并在信中写下:“世寿所许,定当遵嘱。”

八字承诺,贯穿一生。

十年后,他又在战火流离中完成了第二集的60幅。

弘一法师回信:“希望在70岁时,收到第三集70幅,80岁时第四集80幅,90岁时第五集90幅,100岁时满百幅。”

他应下了,不论世道如何,一诺千金。

浙江博物馆中的《护生画集》某页

53岁时,他开始学俄语,两年后翻译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

65岁时,翻译日本长篇小说《源氏物语》。

1973年的秋天,他最后一次来到杭州。此时恩师早已故去,距百岁还差六年,距他画第一集也已过去四十五年。可他仍坚持画完了《护生画集》第六集的100幅画。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活到恩师诞辰100周年。

人生,几经沉浮、几度沧桑;或早或迟,终有诸多错过。

正如他所说:“你看,心一小,小事也会变大;心一大,大事也能变小。”

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

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

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

他,就是丰子恺。

一支笔,一幅画,亦庄亦谐,悲悯世间。

不爱火车,只因厌倦了尘世喧嚣;

泛舟河上,最是忘不了那缀满枝头的一树金银。

一花一果皆性情,历尽人间方为真。

作者:东湖老雷,授权转载自:东湖社,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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