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稿人语 戴维
人才的春天
最近读到一条新闻:我国人才流入最多的城市,不再是北上广,而是杭州。从2019年的21.2万,2020年的43.6万,到2021年前十个月的44万,杭州累计引入108.8万人。
高手过招,比拼的不是蛮力,而是内功。人才就是城市竞争的最强马达,硬实力、软实力,归根到底要靠人才实力。
就在4月13日,杭州又出台人才落户新政,大专生即可直接落户,同时全面放开淳安、桐庐、建德三县(市)的人才落户政策。
这等于给高速运转的人才引擎又增加了润滑剂。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再来读黄红军的故事,白纸黑字的政策条例每一条都得到了落实:公租房、户口落地、奖励分房……给予劳动力和人才归属感、获得感,个人成长和城市发展才能相得益彰。
一名技术工人靠自己的真才实干、刻苦奋斗,迎来了幸福生活的春天。这体现了社会发展的公平、公正,也给了更多平凡人努力的动力和信心。在五一劳动节到来之际,我们祝福所有的一线劳动者,致敬你们的智慧和汗水!
外来工
口述 黄红军 整理 曾琦琦
我没见过几辆汽车,但闻到汽油味就觉得“香”
我是80后,开化人,父母都是农民。我们村子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外面。到初中毕业,我只去过县城。
村里有小学,离家五里路。下雨下雪天,翻山越岭一步一滑地走,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
父母不识几个大字,他们说,只要你考得上去,再苦再累也会供你读。
但初中一读完,我就去打工了。我想走出大山,找份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
木匠、瓦匠、漆匠、修车,我选了修车。我没见过几辆汽车,但闻到汽油味就觉得“香”。
我的小姨夫在杭州上班,是修汽车的工人。有这么个闪亮的亲戚,父母把我托付给了他。
小姨夫带我走进修理厂车间,带到承包组小组长面前。组长上下打量我,摇摇头说:有十七岁啦?修车子要有力气的,精干巴瘦的能做生活?
小姨夫满脸堆笑:乡下伢儿,长得瘦小。我外甥力气有的,肯吃苦,脑子灵光,学得进的。
组长与小姨夫叽里咕噜讲杭州话,我听不懂,紧张得手心里捏出一把汗。
小姨夫回过头来对我说:“现在不缺学徒,你先到外面锻炼下,等有机会再来。”
我做起了搬运工。但没事我就来小姨夫这里,看他怎么修车。
后来,组长终于同意,让我做几天试试。
小姨夫安慰我:让师傅骂几句消消火,吃吃“喷头”长知识。哪个天生会修车
“试试”怕什么?我是不怕吃苦,不怕出力的。没想到,老师傅们的杭州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师傅说,小鬼,快点把“践熟”(杭州话:螺丝刀)拿来!
“践熟”?我莫名其妙,站着发呆。师傅不高兴了:“你木七木八还站来咚?快点!”
“叫你做点事情真当吃力。你呆咕咕看啥西?木陀!”
师傅们个个心直口快。他们在油腻腻的汽车底下趴着、躺着,夏天热得如烤箱、冬天冻得手脚僵硬,要的工具不能马上递进去,能不上火吗?
小姨夫心疼我,安慰说:“让师傅骂几句消消火,吃吃‘喷头’(杭州话:被批评)长知识。哪个天生会修车?开始学都吃‘喷头’的。”
小姨夫见缝插针,教我认识汽车零件,还当翻译:杭州话的“践熟”就是螺丝刀,“木陀”就是笨,“呆咕咕”是反应慢。
承包组除了我,还有个小鬼叫阿德,比我早来两个月。阿德做事已经像模像样了,师傅要什么,他就递什么,不但不吃“喷头”,还被师傅夸。
我要像阿德哥那样就好了!我把阿德哥当榜样,虚心讨教,抢着做洗零件等脏活。
干了几年,我还是辞职了
杭州话听懂之后,我的机灵就显出来了。四五个月过去,我扔掉了“木陀”帽子。师傅们都称赞我勤快、肯学、肯做,并且脾气蛮好。
过了一年吧。一天,一辆货车开进来,组长吩咐把车上螺丝紧一遍。小姨夫手上正忙,叫我去干。
我呼哧呼哧把一个个螺丝拧紧,该上黄油的上黄油。完成之后报告组长。
组长看都不看,叫小姨夫钻进去再紧一遍。
我多卖力啊,可是组长瞧不起我,我想甩手不干了。
几位师傅私下劝我,说你还小,学的时间不长,组长让你姨夫钻进去检查没有错,不放心是对的。安全第一,不是看不起你。
干了几年,我还是辞职了。
因为工资太低。刚开始每月两百。我和几个外地小伙子合租农民房,月租三百,四个、五个、六个人住在一起,每个人只有一张睡觉的床。
每个月我分摊房租六七十元。两百元刨去房租,剩下的钱要吃饭要买日用品,很紧张。虽然组长每年给我加点工资,可是,房租在涨,东西在贵,钱总是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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