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丁：小学徒幸遇大师成大家

杭州日报讯 从当初的票号、钱庄，到后来的银行、保险、证券等金融机构中，走出了一大批书画名家，陈半丁就是一位幸遇大师成大家的钱庄小学徒。

陈半丁（1876-1970），原名陈年，因与其弟为孪生子，故又号“半丁”，浙江绍兴人，著名书画家、篆刻家，曾为中央文史馆首批馆员，全国政协委员（特邀）和北京中国画院副院长、中国画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有《陈半丁画集》《陈半丁花卉画谱》《当代中国画全集·陈半丁》等行世。

在钱庄当学徒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笔墨，陈半丁便开始对画画产生了浓厚兴趣，且一发不可收，近乎痴狂。他后来的成功，离不开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亦是其表叔吴隐的引路。当时，吴觉得这个子侄勤劳能干，就将他带到上海严信厚（银行家、书画家）的“小长庐馆”当伙计，边学边干拓印、刻帖和复制、修补书画等。严家不仅有大量珍贵的书画藏品，且往来都是海上书画大腕。陈半丁眼界大开，并有幸得到诸多海派名家的指点。其中，吴昌硕对他的艺术生涯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当时，吴昌硕经常出入严府，见陈半丁年轻好学，又懂礼貌，深为厚爱，非但亲自传授，还将其介绍给好友任伯年、蒲作英。自此，好学的他如渴者临井，向吴学习书法、篆刻、大写意花卉；向任学习翎毛、人物；向蒲学作山水。其间，他还应吴之邀，在其苏州新居“雍睦堂”共同居住了一年有余，“旦夕得同室深研”。其间，吴手把手地教他诗书画印，还专门为他篆写了不少印稿并授予刀法。这使陈半丁的书、画、印技巧突飞猛进。当时“海派四大家”除虚谷无缘亲见外，他与吴、任、蒲等均过从甚密，并以自己的努力汲取各种风格营养，夯实了艺术基础。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严信厚之子严子均邀请陈半丁到家中作画，主要是复制宁波会馆收藏的任伯年作品。一日，陈正在临摹画时，恰遇画家金城来访，见陈之临作大加赞赏，遂邀其去北京发展。但“京漂”初期并不顺利，由于识者不多，行情惨淡，直至1910年吴昌硕到北京为他“站台”，将其推介给当地艺术圈，还亲自为他订立画润，终于使陈半丁声名鹊起，名满京城。在一次聚会中，他又与齐白石相识，二人惺惺相惜，齐还将三子齐良琨送到陈门下学画。

陈半丁精通书画印，其中画亦花鸟、山水、人物等无所不能，以花鸟成就最高，在近现代绘画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陈早期画风受吴昌硕影响较大，用笔用墨主要取法吴，走的也是金石入画的路子，“昌气”较重；结识任伯年后，眼界一开，逐步走上了精整、淡雅的没骨一路，与吴的作品相比，更显雅致些。到北京后，陈从立足未稳的“京漂”到成为“京派”领袖，整整花了二十年时间，取法的对象也由吴转向了明、清时期的文人画家们，在继承徐渭、陈道复、石涛等前人基础上，结合海派画风加以变革和创造，逐步向清秀潇洒、朴拙平淡、蕴藉含蓄的方向发展，渐成自家面貌。新中国成立后，他又积极响应“新文艺政策”，不再囿于古人笔墨，结合主旋律创作，将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需求与文人画的笔墨结合起来，赋予中国画以价值重塑和文脉延续。

陈半丁绘画用色主要受任伯年、吴昌硕二人影响，色彩鲜艳，古重浓厚，画面热烈，精神昂扬，在对海派集成的基础上又吸收了明清绘画的格调，多用原色和纯度较高的颜色，故其作品的色彩讲究“中”和“贵”。尤其是他的画不以表现物象形似为目的，十分注重个人情感、精神的体现，这种笔墨程式也为写意花鸟画确立了新的范式，使中国古典美术体系走向完整。

如今提到陈半丁，人们多以画家论之，其实其书法丝毫不逊于画，真草篆隶，无所不能，尤以篆书和行草为精，不仅继承和发扬了传统书法精髓，而且更多地融合了绘画技巧。作为吴昌硕的入室弟子，他的书法受乃师影响颇深，篆书最甚。行草书上，除能写吴一路外，对“二王”、孙过庭、米芾、黄庭坚等均有较为深入的研习，可择其中任何一家风格自由创作，风神洒脱，笔墨饱满。特别是在字形处理上，多为方扁之形，突出了一种安稳之美。行草书也是绘画题款的常用书体，最见画家性情：吴昌硕的题款粗犷奔放、苍劲老辣、惯使才气，而陈半丁的题款秀润中和、不激不厉。隶书主要取法石涛，常以行书笔意作隶。

陈半丁也是中国近现代篆刻史上一位绕不开的人物。他本来就以为人拓印起家，又因机缘巧合得吴昌硕亲炙，但又不囿于吴，旁征博引，融会贯通，终成大家。在他看来：“自来刻印，未有不从秦汉，不然，学无根源”；“汉印重白文，方圆粗细并用，老缶（吴昌硕）后知者鲜矣”；“于平实处见巧思”。因此，尽管陈治印遵吴钝刀之法，然篆法、章法略异，浑厚高迈，一改时人流美、险怪之习。其治印常常不打印稿，直接在印面上书写，喜用双刀法，善冲切，线条粗中见细，笔情刀趣，跃然石上。特别是平中出奇的结字，若断似连的边栏，构成了一种独特的金石古韵。(作者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浙江省金融书法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