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今辉”总策展人余旭红——800年后，让“刘李马夏”重聚杭州有多难

这段时间，余旭红几乎每天都在“宋韵今辉”展馆。看着观众在一幅幅画作前驻足细细观赏，他颇感欣慰。“对照当初的展览方案和设想，基本实现了。”余旭红说。

这场展览，名作云集。其中，刘松年的《四景山水图》、夏圭的《烟岫林居图》、李唐的《濠梁秋水图》、马远的《雪屐观梅图》和《松寿图》等中国美术史上的名迹在这场展览中一一呈现，这是800多年来，南宋四大家“刘李马夏”珍品首次齐聚杭州公开展览。

这场筹备了近两年的展览，一开始并不顺利。2021年8月，省委文化工作会议提出实施宋韵文化传世工程。不久后，一场高规格的宋韵主题展览被提上了日程。省委宣传部“宋韵文化节专班”会议上确定，由省文联、中国美术学院牵头在杭州举办一场宋代书画真迹展。当时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为什么？严格意义上说，浙江几乎没有代表性的宋画真迹藏品，要办宋画真迹展，所有画作都要外借。此外，大部分宋画真迹都属于国家一级文物，根据有关规定，这些文物每经展出就需要“休眠”，外借需要提前一两年预约“档期”。加上各大博物馆的文物各有展览计划，有的从不出省，有的很少出馆，有的甚至极少示人，珍品外借可谓难上加难。

但展览还是要办。2021年10月，省文联主席许江为展览定下名称“宋韵今辉”，具体展什么、怎么展，还需要进一步谋划。

省文联组织了专家认证。“原本大家想，在杭州做这样一场呈现宋韵的展览，可以有很多应景的方式呈现。”余旭红回忆，比如宋代拓片、宋代版画、宋代器物等，但通过实地考证后，大家觉得这些都不是最理想的方式。作为呈现宋韵文化脉络的展览，宋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要真迹，这是对文化的虔诚与敬畏。

一项难度极大的工作启动了。放眼全国，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和浙江省博物馆联合策展团队首先瞄定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这三个收藏中国古代书画数量最多、分量最重的大馆。同时，天津博物馆、云南省博物馆、南京博物院、四川博物院等都有馆藏的宋画精品。

余旭红随身背着一个双肩包，半年来几乎不离身，包里装着十几轮修改后的借展方案。疫情期间，只要条件允许，策展团队随时飞到各个博物馆沟通借展事宜。

这项工作的难度与挑战，超出想象。具体对接后，团队发现原定的方案很快被否定。根据相关规定，一级文物的借展比例不能超过20%。同时，策展团队不能确定哪些宋画正在休眠、文物状况如何、以及各馆近期的展出计划，况且还要围绕“宋韵今辉”主题筛选作品，一件作品不能出借就要调整其他相关作品。

整个筹备过程，策展团队对“刘李马夏”的重聚是执着的。“刘李马夏”不仅是中国绘画史上的巅峰之一，对杭州而言更有特殊意义。

当时，其中一幅画按照原藏单位的计划将用于他们自己的一场临展。“让‘刘李马夏’的绘画在800多年后回到它们的创作地杭州进行展览，这是杭州市民的幸福，也是几代学者的愿望。”余旭红说，这也是对中国古代绘画传统的致敬。无论多难，都要试一试。双方多次沟通后，对方博物馆负责人最终决定出借画作，成就了这场“圆满”。

一场如此艰难的展览，为什么最终能做成？在“宋韵今辉”展览“馆长对话——系列学术论坛”中或可找到答案：也许是展览主办方的诚意和执着打动了他们，也许是宋画真迹重回杭州的特殊意义和圆满。

最终，在主办单位的共同努力下，在国家文物局的支持下，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天津博物馆、云南省博物馆、安徽徽州历史博物馆协同共力，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和浙江省博物馆通力合作，“宋韵今辉”顺利开展。余旭红说，正是大家对艺术的初心，成就了这场展览。

余旭红表示，这场展览对杭州市民来说，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宋画里的景致就是今日的湖山，宋画中能找到我们无比熟悉的生活细节。穿越800多年的时空，在画作中回望家乡的历史风貌与气象。

谈及这场展览的初衷，油画专业出身的余旭红也有自己的理解，“宋画真迹是有‘灵韵’的，这份‘灵韵’值得让更多人看到。”观众看画展时，甚至不需要专业解说，就能感受到画作的独特气息。

这份心意正在被感知。上周末，“宋韵今辉”特展由于过于火爆增开夜场，春雨淅淅依然挡不住大家观展的热情。余旭红表示，这场展览更像是一场社会美育，在展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希望有更多的观众走进美术馆，看一看难得一见的宋画真迹，完成一趟美的旅程。

专家名片

余旭红，浙江省文联党组成员、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宋韵今辉”艺术特展总策展人。